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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婚宴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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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婚宴14

“是楊二嬸。”駱雪道。

肖娟剛要接話,被她搶了話頭,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:“對,就是楊二嬸。楊二嬸死在了院裏,一刀斃命。兇手殺了她之後沒來得及跑,被抓了現行。”

一聽兇手還在院裏,駱雪迅速錯身越過她,擠過人群,站到了院裏。

謝必安不疾不徐地跟了過去,順著她的目光往院裏看。

滿地的血,楊二嬸臉朝下趴臥在地。王海諶僵坐在血泊裏,跟座木雕似的,一動不動地看著她。

袁宏謙情緒激動,攥緊了手中沾血的刀子,正與聞訊趕來的村長對峙。

看情形,袁宏謙應該就是他們口中被抓了現行的兇手。

“秀娥她到底在哪裏?”袁宏謙握緊了沾血的刀子,刀口對準了村長:“我再問一次,秀娥她現在人在哪裏?你們到底把她藏哪兒了?”

村長舉高雙手急忙退行了幾步,表示自己對他沒威脅,好聲好氣地勸道:“小兄弟,你別激動,有話好好說。”

袁宏謙警惕左右靠近他的村民,咆哮道:“我問你!她在哪?”

“我都跟你說了,我不知道。我是真的不知道。海諶家的事,得是他們自家人才清楚,我哪兒能事事都清楚呢。”村長為難道。

“不可能!你們一定是串通好的!一定是!不然秀娥怎麽會在你們村裏無端端沒了?你們!一定是你們!你們一定是串通好的!”袁宏謙篤定道。

“欸,這好賴話都說盡了,怎麽就是不信呢?”村長沒轍了,只能走去王海諶身邊,拍了拍他的肩:“海諶啊,你快別楞著了。秀娥,嫁到你家來的袁秀娥,她人去哪兒了?你快給人說清楚,別把事鬧大了。”

王海諶僵坐在地,眼珠子都沒轉一下。

看著像是魂都丟了的模樣。

“海諶?海諶!”村長一看情勢不對,用力拍了拍他的臉,見他還是沒反應,急了:“完了,這孩子怎麽沒反應了?可別嚇出個好歹來,回頭我可沒法跟他爹交代。”

他朝尾隨來的幾個村民招了招手:“快來幾個人,把海諶架回屋去。對了,把福伯也叫來,讓他背上看診的藥箱。”

站在袁宏謙後方的兩個村民見他的註意力轉向了王海諶,偷偷打了個眼色。

兩人配合著悄聲潛到他身後,一個打掉他手裏的刀子,一個迅速將他摁擒在地。

袁宏謙被村民扣押著出了院門,留了不少村民在院裏收拾殘局。

謝必安和駱雪在袁宏謙經過時往邊上讓了讓,騰出了道。

袁宏謙認出了他們,含在眼中的熱淚一下全湧了出來:“幫我找到她!我知道你們一定有辦法,不管什麽代價都可以。求求你們,一定要幫我找到她!”

駱雪沒應聲,冷淡撇開了視線。她心裏清楚,即便是找到了袁秀娥,她多半也只是一具屍體了。一具屍體,算是個交代嗎?她不覺得是。

她向來不會濫用同情心,更不會輕易承諾別人的請求。

相較於她的冷漠,肖娟的表現要顯得有人情味的多。

肖娟強忍眼淚,柔聲安撫被扣押帶走的袁宏謙:“你放心吧,我們一定會替你找到袁秀娥的。她一定不會有事的。你也別再做傻事了,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變成現在這樣。”

謝必安盯著發楞的駱雪看了會兒,在她背後輕推了推:“走了。”

駱雪回神,與他一起走回了村道,遲疑道:“要去那裏嗎?”

“人多眼雜,計劃還是延後吧。等明天,看情況。”謝必安道。

“嗯。”駱雪對此沒異議。

之後去了趟袁家村。甘叔不在家,院門緊閉。

袁宏謙的家人收到風聲,都急急趕往了王家村。

周邊沒人,謝必安趁機開鎖進了甘叔的屋裏。仔細查驗了一番,沒有異常。

駱雪也沒有嗅到血腥味。按理,甘叔的行動力殺不了人。但她仍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。

擦著天黑的間隙回了王家村,找到安全屋的過程費了些波折。好在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一行人都在安全屋中安頓了下來。

外頭的風更烈了。

屋裏支起了爐子,一群人圍在暖爐邊烤火取暖,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王海諶院裏的那場命案。

“沒想到袁宏謙會殺人。我之前跟他見過,感覺挺斯文的一個年輕人,真是看不出來。”

“這有什麽看不出來的?再老實的人,被逼急了什麽事幹不出來?”

“也是。”

“不過,我總感覺,袁宏謙太輕易被抓到,反而有點奇怪。”

“疑心病犯了吧你。都抓現行了,那麽多雙眼睛看著的,還能有錯?”

“我也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。我之前去袁宏謙家,看他父親殺雞他都是往邊上躲著的。殺雞都不敢看的人,殺人手都不帶抖一下的?”

“欸,你這麽一說,是好像有點奇怪。”

“楊二嬸脖子裏的那刀,刺到了動脈。血是噴濺狀的,如果說是袁宏謙刺了那刀,他衣服上的血跡飆濺量也好像不太合理。”

“如果說襲擊楊二嬸的那個人不是袁宏謙,那他為什麽要當場認罪?”

“除非……”

“除非,他是想保護幕後的那個兇手。”

“幕後的兇手?會是誰呢?”

屋內短暫靜了一瞬。

炭火劈裏啪啦響了一陣,有人舉了舉手,提出了個假設。

“你們說,會不會是袁秀娥?”

“是哦,她只是失蹤,還沒確定死亡。在找到屍體之前,她其實是最有動機去籌劃這一切的人。”

“那要是袁秀娥已經死了呢?”

“這個……會不會是對袁秀娥來說最重要的那個人?從袁宏謙的表現來看,他是個情種。為了保護心上人最重要的人,也不是沒可能替對方背鍋。”

“對袁秀娥來說最重要的人?你是說甘叔?”

“那怎麽可能。甘叔是個瞎的,走步都困難,他要怎麽殺人?”

“會不會是有幫手?要把屍體運到田裏,再裝綁到架子上偽裝成稻草人,肯定要費不少力氣。一個人行動的話,可能做到嗎?”

“幫手?你的意思是,甘叔和袁宏謙合夥作案?”

“還是那個問題,甘叔一個瞎子,不拖後腿就很好了。”

“那就是袁宏謙和袁秀娥一起謀劃的這一切?”

“這麽推論好像更合理些。但是,袁秀娥到底在哪裏?我們差不多快把兩個村子都翻過來了,還是沒能找到她。”

……

謝必安倚在窗邊悶聲抽了兩根煙,見抱著貓坐在火爐邊的駱雪一直沒吭聲,撚了煙蒂走過去,在她身邊的空座上坐下。

“在想什麽?”他問。

駱雪低著眉眼,輕輕揉撫懷中在打哈欠的小巴:“之前沒想過,聽他們分析了一陣,好像有了個新思路。”

“你是說,袁秀娥?”謝必安猜測道。

“嗯。”駱雪點點頭,“就像他們說的,還沒找到袁秀娥的屍體,她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數。如果她活著,說不定她也有份謀劃這一切。”

謝必安若有所思地默了片刻:“那你希望是她嗎?”

“為什麽這麽問?”駱雪不怎麽理解地看著他。

“沒什麽。就是,好奇。”謝必安道。

駱雪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問題,認真思考了一下,才道:“要說實話的話,是。”

“為什麽?”謝必安問。

“就是希望她能為自己掰回一局,就算是以這樣的方式。”駱雪直白道。

“哐當——”一聲驚雷,白光閃過天際。

屋外驟起的慘叫聲讓周圍的氣氛一下緊張了起來。

又是那個白色面具人。

在閃電餘光消失前,駱雪看到了窗邊一角露出的那個眼熟面具。眨個眼的間隙,便不見了。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,一直潛伏在暗處悄悄觀察著他們。

謝必安撥弄打火機的動作頓住,朝轉頭看他的祁陽打了個眼色。

祁陽點點頭,叫上祁月一起,撐傘出屋。

有三五個人陸續跟出了門,在屋子周圍巡視了一圈。

是晚歸的人在外遇到不測才鬧出了這般動靜。

虛驚一場。

屋外的暴雨下了一夜,到天明都沒有停下的意思。

一行人頂風冒雨地出了門,執行各自的任務去了。

駱雪抱緊了小巴,和謝必安各撐了一把傘,在鄉道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前行。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王海諶家後方直抵樹林的小徑。

一夜的暴雨把路面全都淹掉了。一腳下去,積水沒過了膝蓋。

雨水沖刷,渾濁的黃土混流,模糊了腳下的路。根本分不清哪裏是路哪裏是田地。

林中那口枯井,原本有一條偏僻小徑可以直達。眼下沒了路的指引,水汽朦朧的林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沒什麽太大的區別。

“怎麽辦?”駱雪盯著被雨水沖毀的路面犯了難,“這要怎麽分辨那口井的入口?”

謝必安彎腰撿拾起兩根粗枝,給她遞去一根:“先找路吧。等進了林子,我自然有辦法。”

“你有辦法?”駱雪不怎麽相信地轉頭看他,“什麽辦法?”

“就跟你的嗅覺一樣。我的眼睛,也比一般人要看得更清楚。”謝必安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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